小时候，过年前家家户户都要淘米发面，蒸上几锅粘豆包，然后放在缸里冻上。哪家院子里的阴凉处，都会有几口大缸，里面堆满了金灿灿或白糯糯的挂着冰茬的粘豆包，从腊月到正月，每天热上几个，一直可以吃到过完年，我们这些小孩儿专捡那种被冻得杠杠硬的粘豆包，然后啃着吃。

以前的粘豆包外皮通常采用糯米面或是玉米面，馅料用的是煳好了捣碎的小豆，再兑上白糖，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，豆包外皮虽然还用糯米或玉米面，但馅料大多用红豆或红芸豆做成的豆沙，馅料甜而不腻，入口即化，与外层的皮一起咀嚼，那糯滑的口感，仿佛在口中融化，充满了浓郁的豆香和米的甜味。

记忆里，做粘豆包既是技术活又是力气活。首先，要用开水烫面，在盆里揉面，要一个多小时才能把面糅合，然后放在火炕上发酵，经过一天一夜就发酵完成了。在淘米、压面、发面、包豆馅、蒸豆包的各道工序中，最热闹的当属包粘豆包了，一切都准备就绪，开始呼朋唤友，至少需要五到六个巧手才忙得过来，米淘得多的人家，至少得要十几个人才成。大家围坐在炕桌四周，中间的一个大盆里放着发酵好的黄米面和捣好的豆馅，一双双大手灵巧地抓起黄米面，团成团，再在大手间叭叭叭的拍成面饼，把事先团好的豆馅放在中间，再灵巧地包上，在一片欢闹的叽叽喳喳地唠家常声中，一个大大的蒸帘上就摆满了圆圆的小小的粘豆包，底下配上苏子叶，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气，非常喜人。

蒸粘豆包对于孩子来说，简直就像节日一样，算得上是年前的一次预演，一屋子的人，好不热闹，好不欢喜。锅盖揭开，厨房里满是白白的水汽，低头都看不到脚。大人们小心地把装满滚烫的粘豆包的蒸帘端到屋外，放在白天搭好的架子上，等到高温过后，淘气的我们每人拿上一只装满冰水的碗，再用铲刀沾上水，把黏黏的连成一片的豆包的四边都切开，一个个捡下来。粘豆包是滚烫的，短暂的触碰都是火燎燎的感觉，操起一个放在嘴里，软糯中透着香甜，豆馅儿的香味饱满醇厚，咬一口超满足，心里也喜滋滋的。

时光荏苒，环境变迁，如今粘豆包在市场上也有售卖，看着这些农村的粘豆包，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，看见它，就要过年了，看见它，就想起了小时候。但似乎再也找不到小时候的那些味道，那独特的味道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，它留下的不仅是味蕾的享受，更是一份深深的情感。

★文/吉林省农村信用社联合社 雷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