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布时间:2025-11-04 来源:本站编辑
我出生在一个叫杨树的村庄,一条河贯穿着整个村落。我们村也曾叫杨树河子,从村里开辟的一排排的防护林,沿着伊小公路一直顺延出村庄,杨树村大概就由此得名——这就是我生长的地方。
都说,“有风景的地方就有故事”,我的故乡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落,却攥着我最紧的牵挂,装着我卸不下的乡愁。它没有都市的车水马龙,却以青山作屏,绿水为带,把岁岁年年酿成了一坛“温润的酒”。而那贯穿村落其间,北接伊通河,南连欢欣岭水库支流的杨树河,正是这坛酒里最清亮的魂,我们都唤它“母亲河”,粼粼波光里裹着村里人的朝朝暮暮,也盛着我整个童年的细碎星光。
春日的杨树河,是从冰雪的余温里醒过来的。河面的冰碴儿先怯生生地化开,顺着水流碎成银箔似的片,载着残冬的最后一点凉意漂向远方。记得小时候,我总爱跟着祖父去河边。他牵着牛割草,我扛着小小的竹编渔网,攥着半块啃剩的馒头,蹲在刚泛绿的草丛边,把馒头屑撒进浅滩。不一会儿,成群的小鱼就凑过来,尾巴扫过水面,溅起的水珠落在手背上,凉得人心里发痒……岸边的树似乎也耐不住了,柳丝冒出鹅黄的芽,杨枝缀上嫩绿的点,祖父会折下一段柳枝,灵巧地拧出中空的柳笛,吹起不成调的曲儿,笛声混着鸟鸣,顺着河风飘得很远。
夏天的杨树河,是一汪流动的绿,也是我们这群孩子的“秘密乐园”。午后避开热辣的太阳,约上三两个伙伴,拎着塑料桶往河边跑。河水静时像块透亮的翡翠,水底圆溜溜的鹅卵石看得分明,我们挽起裤脚踩进浅滩,脚趾蹭过光滑的石头,总怕惊了桥墩石缝里的小虾。运气好时抓几只透明的小河虾,看它们在桶里蹦跳,直到夕阳把河面染成橘红,才恋恋不舍地往家走……这时常有卖冰棍的自行车从桥上经过,“叮铃铃”的铃声混着蝉鸣,成了夏天最甜最动听的背景音。
秋日的河,裹着诗意,也藏着最温柔的等待。天变得格外高,云轻得像棉絮,风一掠过河岸,树叶就簌簌落下——金黄的杨树叶,打着旋儿飘进水里,成了小鱼的“船”;铺在岸边的,踩上去沙沙响,像秋天在耳边轻声说话。我常和母亲来河边散步,她会捡几片形状好看的叶子,夹进我的课本里,说要把秋天留住。河水少了夏日的喧闹,多了几分沉静,波光里映着高远的天空。偶尔能看见钓鱼的人坐在马扎上,鱼竿轻轻一挑,银闪闪的小鱼就跃出水面,连空气里都飘着成熟的淡甜。
冬日的杨树河,一片素白的静,却藏着最热烈的欢腾。一夜霜雪过后,岸边的树裹满银装,树挂像缀满细碎的钻石,又像满树盛开的梨花。风一吹,“扑簌簌”的雪粒落在衣领里,凉丝丝的。河面结了厚厚的冰,硬得能承住人们的欢笑,父亲会带我来滑冰,我穿着自制的笨拙冰鞋,扶着他的手慢慢挪,摔得屁股蹲儿生疼,却一点不觉得冷。不远处,有人在抽冰猴儿,“啪”的一声鞭响,冰猴在冰面上飞快地转,笑声顺着寒风飘远,给这寂静的冬日增添了最鲜活的暖意。
如今,每次回到故乡,我都要在河边站一会儿,这里承载着我太多的回忆。我总觉得,杨树河不是一条普通的河。它装着小村庄的四季,藏着我童年的脚印,藏着祖父的柳笛声、母亲的落叶、父亲的冰鞋……更用它的温柔,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人。我爱我的故乡,更爱这条流淌在岁月里的母亲河——它永远清亮,永远鲜活,永远是我心中最柔软的牵挂,无论走多远,想起它,就像回到了童年的那片暖阳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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